十天时间转瞬而过,已是到了二月下旬,都护府今年的士议已是临近尾声,比较需要讨论的事情都已经定下,治署中原本有些严肃的气氛开始变得放松了一些。
张御从大议堂回到宿处之后,就开始每日例行的呼吸吐纳,随着他的气息流转,戴在手上的那双朱色手套也是微微泛起了光亮。
因为治署之内无法佩剑,所以夏剑放在了家中,不过他还有这副手套在,所以这些天来就顺便祭炼此物。
许久之后,外面有人轻轻叩门,并问道:“张君可是在么?”
张御睁开眼,他自内室走了出来,把门一开,见是一名年轻文吏站在那里,便问道:“什么事?”
那年轻文吏对他一揖,道:“张君,昨日有人试图把燕叙伦劫走,不过来人未能成功,嗯,过程已是拟成报书,还请张君过目。”
说话之间,他把一份文书托起,往前一递。
张御接了过来,谢过一声,年轻文吏忙称道无碍,再是一礼,便就立刻去了。他合上门,来至里间坐下,打开报书看了看。
事情经过并不复杂,昨日大约夜半时分,有九个人试图闯进来解救燕叙伦。但关押此人的地方外松内紧,早有布下陷阱,为的就是吸引他人过来解救,所以所有冲入此中的人一个都没逃走,但可惜的是,最后没有一个人活下来,所以没能找到什么太过有用的线索。
只是里面有一个比较引人注意的地方,这些劫囚的人最后全都变成了一种难以形容的东西。
他从报书后面抽出一副图画,里面很清晰的把这东西呈现了出来。
那是一个人形物体,乍一眼看去,就好像是一张干瘪下去的皮,只是表面有着树皮一般的节理,看着让人很是不适。
在场之人并没有能分辨出这是什么,只是暂且归类于某种灵性力量的运用。
他在看下来后,思索了片刻。
如果没错的话,这东西应该是树尸。
这东西放在数百年前并不稀奇,许多土著部落会将自己族人尸体处理过后,埋在一种叫喀喀树的树洞里,部落祭祀通过一定的仪式让其吸收树上的灵性,然后就可让其“复活”过来,变成部落的忠诚守卫。
这东西战斗有高有低,但却有一个特性,那就是树尸可以向通过目光的接触,向他人分享自己看到或见到的一切,故是到了后来,这东西就是干脆用来传信了。
所以很明显,昨夜这些树尸的到来,并不是为了把燕叙伦抢出去,而是要向他传递什么消息。
想到这里,张御拿过纸笔,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看法和一些建言,然而叠起来放入信封中,把等候在门外的役从叫进来,让其送去审理燕叙伦的人手中,他自己则是抛开这些外扰,继续在卧室之内定坐修持。
又是几天过去,二是二十五这一天,士议终是到了收尾之日。
署公柳奉全在代都府宣布士议结束之后,就和各衙署主吏带着疲惫之色离去,在过去二十天内,他们实在受到了太多刺激,消耗太多的精力了。
而一众天夏之士则是安巡会的安排之下,去往安庐居聚宴。
在宴席散后,众人互道珍重,各自散去。
张御本也想就此回去,但况、余二人却是出言请他留下。他猜测这两位有话与自己交代,于是跟随二人转入一间位于顶楼的敞台之上。
这里能直接望见腾海,视野十分宽阔。
待三人都是坐定后,余公言道:“张君,今日之后,我和况老儿便会回到外海诸岛上,只是在临行之时,我很是担忧一件事,只能拜托你多多留意了。”
张御道:“余公请言。”
余公抚须道:“如今的署公的柳奉全,不能说庸碌,但是没有什么担当,都府若是处在安和年景,各署司各安其职,军兵一心护民,那么他是能将局面平稳的维持下去的,可是如今这情形……”
说话之间,他摇了摇头。
况公这时插言道:“余老儿说话就是喜欢遮遮掩掩,一点也不爽利,张君,我相信你也能看出来,而今都护府乱象渐显,这根源就在那神尉军身上!”
张御也是赞同此见,若是没有了神尉军,颠覆派根本翻不起风浪来,随手便可被镇压下去,正是因为有了神尉军,才助长了颠覆派的野心。
况公神情严肃道:“神尉军这次的表现很不正常,以我们对神尉军很了解,他们就是一群豺狼,现在接连打压之下,其等居然没有什么反抗,豺狼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温顺了?唯一的解释,就是他们在隐忍!现在的隐忍,是为了在将来吃到更多的肉!”
余公看着张御,诚恳言道:“我们这些老家伙除了些许名望和这把老骨头,已经做不成什么事了,而张君你既是夏士,又是能一名斗败神尉军军候的玄修,所以我们下来只能拜托你多盯着神尉军了,若有什么需要,张君可托安巡会给我们来书,我们会全力支持你的。”
张御抬袖而起,双手一合,回言道:“两位长者,御不能说定然能做到什么,但会尽力而为的。”
余、况二人也是郑重回有一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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